深圳40年明星企业|从蛇口到世界 招商银行33载砥砺之路
《投资者网》岳红豆
起航于深圳蛇口一隅，招商银行是中国境内第一家完全由法人持股的股份制商业银行，以及国家从体制外推动银行业改革的第一家试点银行。从1987年迈步而来，招商银行已成长为沪港两地上市的世界500强企业，亦见证、参与了深圳逐改革开放之浪潮，从中国走向世界。
“时间就是金钱，效率就是生命。”这或许是深圳发展史上最知名的口号之一，这也是深圳践行改革开放最生动的写照。
1986年年初，该口号的提出者，同时也是蛇口工业区管委会主任、招商银行创始人袁庚，向时任央行行长陈慕华提出“要继承‘蛇口基因’，彰显创新意识，为中国贡献一家真正的商业银行”。
同年八月，中国人民银行（1986）175号文件批复：可以试办招商银行。次年四月，中国第一家由企业创办的、自主经营、独立核算且自负盈亏的银行——招商银行正式成立，企业创办商业银行的改革亦自此展开探索之路。
自成立起，招商银行便与特区同行，共改革开放发展。据中国共产党历史网，深圳特区1979至1986年初步站稳了脚跟，1987年，深圳开始全面实施建立外向型经济发展的战略，到1994年中央提出关于特区工作的“三不变”原则为止，深圳处在承前启后的重要阶段，同时，这亦是特区自身发展进程中矛盾相对平缓的一段时期。
据招商银行首任行长王世桢回忆，当时的招行是“三无银行”：无政府部门直接投资、无行政级别、无行政主管部门。
卅载时光飞逝，到2020年，招商银行在7月站上市值万亿关口。从改革开放第一声炮响的蛇口起航，在深圳深化改革，建设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，领跑粤港澳大湾区的新机遇下，招商银行未来可期。
继承科技创新基因 以服务立行
成立之初，招商银行的牌面称不上好看：3间房、34名员工、1家营业网点和1亿元注册资本。
招商银行告诉《投资者网》：第一批34名员工里，有23名来自原蛇口财务公司，全员平均年龄24.3岁。而行长办公室仅有6平米，几乎容不下第二个进去的人坐下来说话。
但这并不影响招行熊熊的野心。创建伊始，招行便提出“以促进中国民族经济发展和探索中国金融改革道路为己任”的口号。与此同时从一成立起，便确定其企业性质为股份制企业。在公司治理上，即便彼时仅招商局一家为股东，企业亦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，明确了“董事会领导下的行长责任制”，全面落实企业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。
在用人机制上，招商银行于1991年提出了“六能机制”，即干部能上能下、员工能进能出，以及收入能高能低。在改革开放初期刚刚告一段落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国企改革还在被大众学习接受的阶段，铁饭碗、铁工资与铁交椅的“三铁机制”尚占社会主流。招行的“六能机制”为中国银行业的市场化改革提供了颇有助益的实践经验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23年后，招行第三任行长田惠宇在一次内部讲话中再次强调“六能机制”的价值。据公开资料，田惠宇说：“‘六能机制’是最能体现招行市场化的优良基因，也是招行的最大优势所在，如果我们丢掉了这个与生俱来的东西，还是招行吗？靠什么去竞争？”
这一切的改变离不开时代回音。1987年，党的十三大报告指出：计划与市场的作用范围都是覆盖全社会的。新的经济运行机制，总体上来说应该是“国家调节市场，市场引导企业”的机制。党的十三大后，关于社会主义经济运行机制的讨论一时间成为热点，这也为深圳进一步推动改革，加速市场化提供了理论支撑。
初创成立的招行是这场大讨论中的佼佼者。从企业性质，到治行理念，再到人才机制，它都由表及里地践行着改革开放的核心要素之一——市场化。
然而，仅仅建立市场化的底子是远远不够的。作为一家区域性银行，彼时的招商银行在全国银行业中并排不上名次。招行人回忆道：“当时既没知名度也没多少营业网店，没有额外优势，客户便没有动力来存款。”据公开数据，截至1994年末，招行全行储蓄存款为15.7亿元人民币，余额甚至不及国有银行在中心城市的一个大储蓄所。
由于毗邻香港，视野开阔，招行在市场化的地基之上，率先抓住了银行业变革的一次风口——信息化。1993年，为适应全球建设信息高速公路的潮流，国家正式启动了国民经济信息化的三项工程：金桥工程、金关工程与金卡工程，其中金卡工程对银行业影响巨大。金卡工程又称“电子货币工程”，即借以实现金融电子化和商业流通现代化的必要手段，由此拉开了我国信息化建设，以及金融电子化的大幕。
招行紧随时代之浪潮，于90年代初期便定下了信息化建设方向。据公开资料，1994年9月，招商银行召开第一次电脑工作会议，确定了统一管理、统一要求、统一培训与统一系统的“四个统一”指导思想。这避免了企业陷入软硬件不能互通的尴尬处境，使信息化建设少走弯路，并助力其推出“一卡通”与“一网通”等领先的技术产品。
1995年6月推出的“一卡通”称得上招行的代表之作，亦是引领银行业从存折时代向银行卡时代迈进的划时代产品。两年后，招行推出网上银行“一网通”，成为中国第一家业务上网的银行，并以此为基础，逐步建立起包括自助银行、远程银行与网络银行等在内的网络服务体系，继承了深圳创新创造，敢为天下先的优良基因，奠定其“科技兴行”的品牌形象。
品牌意义之外，“一卡通”与“一网通”的业绩表现也颇见成效。据历史资料，截至1998年4月中旬，“一卡通”面向社会发行逾200万张，吸收储蓄存款110亿元；截至2001年1月，国内95%以上的电子商务网站都采用了招行“一网通”为支付工具；在客户分布中，以中国人民银行总行为代表的众多国家机关成为招行网上“企业银行”用户，诺基亚、沃尔玛、联想集团与华为集团等外资与民营企业均是其客户。此外，“一网通”的推出还被评为1999年中国互联网发展十大事件之一。
随着改革开放深化，深圳与国际业务接轨日渐紧密，招行继续贯彻用科技理财的理念，相继推出第一张国际标准双币信用卡、首个面向高端客户的理财产品——金葵花理财、银行业首个智能投顾产品——摩羯智投，并在境内银行业率先推出了离岸业务、买方信贷、国内信用证业务、企业年金业务、公司理财与网上承兑汇票业务等。
2019年，招商银行在信息科技上的投入达到93.61亿元，同比增长43.97%，可见科技和创新始终是招行内生增长的巨大动力。
科技立行之外，招行的服务水平亦是业内有口皆碑。
“因您而变”是招行的经营理念，意味着客户是太阳，自己是葵花，葵花跟着太阳转动。1987年招行进行第一次社会招聘时，便考了“如何理解顾客就是上帝”的一道论述题。此后以“牛奶咖啡”为标志的沈阳模式更是成为业界佳话。
有评论称，招商银行强烈的服务意识与深圳的市场化息息相关，深圳全面落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，并不是“市长经济”，政府并不关照贷款业务，也不插手企业经营。至今，招行在资本市场上的估值持续领跑行业，很大程度上也与其市场化的机制和品牌形象有关。
这种对服务的追求贯彻至今。2013年，第三任行长田惠宇上任时发表讲话，重新强调了“服务升级”的主题，向全行发出“为谁服务、在哪服务、服务什么、怎样服务”的经典四问，抓住了招行的根本。
明天要吃饭：当之无愧的零售之王
除了用科技为理财赋能，以及服务水平高之外，强于零售是招行的另一大优势。
这同样与招行商业银行的本质，以及时代大背景息息相关。2005年，央行与银监会陆续发布了《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报告》和《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管理办法》，意味着商业银行的营商环境发生了重大变化。
招行深知，在银行占大头的零售业务上，作为商业银行的它难以与国有大行正面竞争，而随着我国对外资银行业务的全面开放，面对国外银行灵活多样的经营模式与业务种类，国内银行要与之竞争，零售业务的力量亦不可小觑。就在当年，招行选择了“绕开大路，直奔两厢”的打法，启动了第一次战略转型：向零售转型。
据公开资料，2005年1月召开的招商银行全国分行行长会议上，彼时的招行行长马蔚华作了题为《积极推进经营战略调整和管理国际化》的讲话，告诫分行：“不做对公业务，今天没饭吃；但不做零售业务，明天没饭吃。”
招行管理层认为，零售业务受经济波动影响较小，随着客户基础的逐步扩大，银行业有望实现稳定增长，所以从长远看，提升零售业务盈利占比是个更健康的经营方式。
银行业内人士对《投资者网》表示：“招行起家于深圳，但深圳的体量不如北京上海那么大，企业分布以民企居多，少有政府力量为招行撑腰。当时的深圳只有怀揣梦想而来的年轻人，和借着东风鼓起来的钱袋子。”
“同时，因为零售业务投入的人力与运营成本高，产出不明显，且声誉风险高，少有银行领导有耐心把经历和资本，投放到这样回收周期长的业务上。但招行做到了。”上述业内人士称。
2004年，招行率先推出了国内第一个面向个人财富管理的金融产品——财富账户；2005年，继续推出第一张白金信用卡，拓展了金葵花高端客户群与金卡终端客户群；2007年，随着中国经济的腾飞，社会财富积累更上一台阶，招行将目标瞄准了中国高净值人士与富豪阶层，首推私人银行业务。
在一系列零售政策的推动下，招商银行逐步在业内坐稳“零售大王”的位置。2019年1月，招行宣布，全行个人储蓄账户总数破1亿大关，而截至2018年底，招商银行的零售客户规模已达1.25亿。
2015年，在招行启动一次转型的十年后，招商银行零售业务收入占比达50.47%，成为国内首家零售利润过半的商业银行。2019年，招商银行零售金融业务的税前利润为664.17亿元，占总税前利润比例达56.7%；营业收入达1447.22亿元，占总营收53.66%。
立足深圳放眼环球 做新型科技银行
2013年，田惠宇接替马蔚华成为招行第三任行长。据公开资料，田惠宇上任后曾在一次内部讲话中言辞犀利地表示：“我们是不是再等四五年以后，等别的银行创新出一种新的模式后，再开会讨论怎么样学习人家？我觉得不应该这样，招行应该做市场的引领者。”
以此为起点，招行进入“轻型银行”的战略新阶段。
2014年1月，田惠宇在招商银行工作会议上提出打造“轻型银行”的战略转型目标。其中，“轻”源于互联网企业的特点，用于银行，则指以更少的资本消耗、更集约的经营方式与更灵活的应变能力，实现更高效的发展与更丰富的价值回报，具体体现在“轻资产、轻经营、轻管理与轻文化”等四个方面。
据了解，传统的银行经营方式是依靠贷款规模，尤其是企业贷款的扩张来实现利润增长。而2010年，随着全球银行业正式步入巴塞尔协议Ⅲ时代，以及中国监管部门对银行资本充足率越来越严格的要求，这种模式愈发难以为继。因此招行决定降低风险权重高、资本占用多的业务占比，重点发展低资本消耗，甚至不消耗资本的业务，实现“轻资产”。转型颇见成效，2018年，招行净利润已超过800亿元，与资产规模相近的股份制银行的利润差距已扩大至200亿元以上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发展轻资产业务还帮助招行在没有外部融资的前提下，其自身的资本充足率不断提升，并建立资本的内生能力。有媒体评论，招商银行已摆脱了依靠资产规模扩张的盈利模式。
在轻管理上，招商银行近年来通过一系列体制改革，重塑了总行与分行的关系。在总行组建“零售金融、公司金融、投行与金融市场”三大总部，对风险和运营进行垂直化管理，强化总行的“大脑”作用，并以分行为经营主体，取消支行的利润中心，将总分支三级经营压缩为总分两级经营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今年风头正盛的宁德时代（300750.SZ）就是招行轻管理转型中的一个代表作。2015年，招行在宁德时代知名度还不高时便深度介入，在其两轮股权融资中，招行通过全资子公司招银国际及其他合作伙伴共计投入40亿元股权资金，成为第一家坚定支持宁德时代发展并最终落地股权投资的商业银行。在债券融资上，招行亦于2015年向宁德时代投入高达8亿元的一笔大额银行信贷支持，后续的授信额度也在一直增加。
但其实，彼时市场对宁德时代这种新兴企业的认知尚微，若按照传统的授信思维，从“三张表”来判断公司价值，宁德时代没有成为银行大客户的资格。
随着2018年宁德时代在深交所上市，打破创业板融资记录，再到近两年随着“造车新势力”风口的兴起，宁德时代成长为我国新能源汽车电池的独角兽企业，招商银行“总分两战”的轻管理模式在投资上的灵活性与前瞻性，也得以大大体现。
对新经济始终保持敏锐，并拥有适配于该类公司的业务体系，招行逐步建立了其与宁德时代类似的“新动能”企业的战略合作关系。利用不同的团队聚焦不同领域，深入洞察客户需求，提供综合金融服务，特别是针对BAJT（百度、阿里巴巴、京东、腾讯）、360、小米与比亚迪等新经济领域企业，招行还以生态化视角与客户展开全方位的合作。
“立足改革开放最前沿。”随着深圳近10年来逐步优化产业结构，由传统制造业向高新科技产业转变，加之近年的粤港澳大湾区政策，招商银行在新时代下的新机遇将坚持与特区同行，延续其科技创新的基因，用科技“重新定义”银行。
2017年招行年中工作会，田惠宇提出“过去几年，招行‘轻型银行’战略转型成效显著，战略优势正在变现为财务优势，为招行进一步纵深推进改革赢得了战略机遇。”这个战略机遇指的是“金融科技银行”。
招行认为，金融科技是建立一种更轻商业模式的最高效手段。在招商银行2019年工作会议上，田惠宇进一步论述：当银行业1.0模式取胜阶段见顶，2.0结构和质量取胜阶段红利边际递减时，招商银行必须寻找新的发展模式。从2017年下半年起，招行正式提出战略转型进入下半场，打造金融科技银行，2018年又进一步提出以金融科技为核动力打造最佳客户体验银行，正式开启了向3.0阶段，招行图谋摆脱传统银行业的经营模式和增长曲线。
近年来，招行加大了对移动技术、云计算、大数据、机器学习、网络安全与区块链等领域的投入，推动招行进入科技基础设施向互联网转型。
据公开资料，2017年，招行新建了分布式交易平台，提升互联网账户以及交易的并发规模，目前总体核心账务平台峰值处理能力已达到3.2万笔/秒，足以应对“双十一”的支付高峰。
截至2018年底，招商银行、掌上生活两大APP的MAU（月活跃用户数）突破8100万，较年初增长46%，日活用户超过1600万，用1年的时间完成了过去若干年才能达到的用户增长量。外拓场景成效也非常显著，两大App分别已有27%和44%的流量来自非金融服务。2019年9月，招商银行APP用户突破1亿，正式跻身“亿级APP俱乐部”，与国内一线互联网公司站上同一高度，招行也成为了国内首家银行APP用户数破亿的股份银行。
33载砥砺前行。从3间房、34名员工、1家营业网点起步，截至2019年年底，招商银行的境内外分支机构已逾1800家，在中国境内130余个城市设立了服务网点，拥有6家境外分行与2家境外代表处，员工8万4千逾人（含子公司及派遣人员）。
在财务数据上，据2019年业绩报告，招商银行2019年实现营业收入2697.03亿元，同比增长8.51%；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928.67亿元，同比增长15.28%，增速创下2013年以来最高。其中，净利息收入达1730.9亿元，同比增长7.92%；非利息净收入为966.13亿元，同比增长9.57%。与此同时，从30%到33%的粉红率，亦令投资者为之振奋。
从蛇口而来，放眼于环球。展望未来，招行持续增长的动能为何？招行的回答依旧是科技与客户。深圳近十余载产业转型、深化改革的经验证明，在所有要素中，科技创新是可能颠覆旧投入产出模型、优化增长曲线的重要力量；而无论风云变幻，招商银行作为商业银行，其服务业的本质不会改变，客户始终是其商业逻辑的起点。
四十载惊涛拍岸，九万里风鹏正举。招商银行认为，纪念改革开放最好的方式，便是持续发扬改革开放精神。在新机遇的浪潮前，招商银行未来可期。